印象里,母亲一直都是疏于表达自己的情感的。从小到大,我甚至从不记得她会轻声细语地哄我吃饭,那种“在饭桌上温情脉脉地喂儿女喝粥自己先轻轻试试烫不烫嘴”的母亲形象我都是从书里读来的。
七岁起,我离开外婆,开始跟着母亲生活。她一直主张让我力所能及,甚至从没帮我梳过头发。有一次去同学家郑州治疗癫痫病医院哪里比较好,正碰上同学的母亲在院子里帮她梳头发——小姑娘坐在木质的高背椅子上哼着歌,她母亲站在椅子身后,一手扶正她的头,一手轻轻地从她头顶慢慢梳到发尾,一下又一下。暖白的阳光荡漾出一圈一圈的光晕,将这对母女笼罩在一片温暖的光影里,一高一矮的两个影子被悄悄地投在了北墙上。春风和煦的日子,就那样永久地定格在我记忆里。自那之后的很多年,每每提起春天,脑中浮现的不是杜鹃红,也不是柳梢绿,而是那位母亲满眼温柔地为孩子梳头的场景。我曾无数次幻想过母亲为我梳头发会是什么样子,但是我最多只亲眼见过她轻轻地抚摸肉食鸡的羽毛而已。
三年级时,老师要求写一篇歌颂母爱的作文,我记了一件当时所能想到的最温情的事——在我生病时,母亲终于在拌完鸡饲料后给我冲了一碗白糖水。这是真的,真得那么假。我还能清晰地记得,正是那次发烧,让浑身滚烫的我难受得整个人都趴到冰凉的水泥地面上,连哭都没有力气,而母亲只顾忙着来回一次次地把饲料背到鸡棚里,都没停下脚看我一眼。所以,当我稍稍懂事,知道自己终有一天会嫁到别人家生活时,我是有些高兴的。黑龙江有哪些癫痫病专业医院我甚至曾一度心理扭曲地想,一定要嫁得远一点,再远一点。
第一次发现自己想法的愚蠢,是姐姐出嫁时。临上婚车前,一直异常安静的母亲忽然挤出人群追上去,递给姐姐一件棉袄,“带着,冷就穿上。”姐姐瞬间崩盘,抱着母亲哭花了脸。我木然地站在人堆里,看着相拥而泣的两人,莫名的难过在我心间无限膨胀母亲那个僵直落寞的背影,我好像一下子就懂得了所谓的“割舍”究竟是怎样一种情感,母亲是舍不得我们的,我竟然知道的这样晚。
生活不争不吵,它只会默默安排一些小桥段来忽然颠覆你信仰多年的观点。年后,关于“催婚”的文章层出不穷,同样身在被催婚年龄的我,心潮涌动。忘记是始于何时,我渐渐为自己的大龄单身生出一种负罪感,面对父母小心翼翼地盘问也不再是不耐烦的敷衍。我是姑娘,我终将会离开父母嫁到别处,虽然已不知不觉变为剩女,但是这一天仍在慢慢逼近,它再怎么遥远,也终会到来。出嫁,那从来就不只是一件喜庆的事,它还代表一种别离,一种姑娘和她们的父母再也回不去的别离。
年假时,感冒严重到卧床输液。母亲一晚上最多能去我房间8次,每次都是摸摸我额头烫不烫,然后再轻轻走出去。我今年26岁,母亲尚且如此,在我的年龄仅有癫痫病的治疗价格是多少个位数的岁月里,她亲眼看有的是不想要孩子,有的是没遇到合适的人。我很少听到哪个姑娘说自己不想出嫁是因为还舍不得父母,想多陪他们几年。
前几天,闺蜜给我发来一张图片,手画表格一张,横列是父亲、母亲两栏,竖列是几位熟知的同学的名字。表格体现的内容很简单,与竖列同学相对应的父亲、母亲打对钩的表示健在,打叉的表示,已去世。十几位同学里,有三位变为单亲了。那几个大大的叉像无数针尖一样扎得我心疼——我们居然真的走到送别父母的年纪了。我对相亲的抵触情绪像过年放的鞭炮,一点就炸。母亲劝我说:“我们不能跟你一辈子,你得找个人疼你,哪怕他就是在你感冒时能给你买个药也行。”
我背过身去,满脸泪水。母亲从不拿我与别的姑娘比较,谁谁嫁了高富帅,谁谁生了双胞胎,这些都不是她最在意的事,她只想有个人能接她的班儿,在她终将缺席的日后漫漫时光里让我有人所依靠。我胡乱搪塞,“老天让我多陪你几年再走。”母亲笑笑,“赶紧找,趁我能给你撑腰。”我哈哈大笑,笑出了眼泪。母亲,果然是舍不得我的。舍不得我出嫁,更舍不得我不嫁。我心疼那些被催婚的适龄姑娘,也心疼她们的父母,心疼姑娘们的身在福中不知福,更心疼父母们强忍住不舍治疗癫痫病的时候要注意哪些啊的难过去催婚。
被催婚,像学生时期的期末考试一样,任凭你如何担忧如何反感,它终会到来。“什么时候结婚”就像过去那些年的“考了第几名”一样,成了一个反映当下主要矛盾的标志性问题。当然,它也终会像我们曾无比厌恶的“考了第几名”一样,被时光一点一点地碾压过去,直到再也不会有人问起。我相信终有一天,我会像怀念被问”考了第几名“的学生时代一样,无比怀念这段被催婚的时光。因为在这段时光里,我还可以完全是孩子,还能听到母亲日后再也不会提起的那句:“闺女,妈其实不舍得你嫁人。”(文/舒心,原文链接)